深圳民间河长再访茅洲河，回溯生态蝶变之旅

见圳客户端·深圳新闻网2021年2月4日讯（深圳晚报记者 潘潇雨）"芙蓉发盛华，渌水清且澄。"如今的茅洲河也是这样一番光景，碧水荡漾，芳草斜晖，一点沧洲白鹭飞。三五行人漫步碧道之上，谈笑戏耍，享受着沿河吹来的习习清风。

然而在2017年以前，茅洲河却一度以"黑""臭"着称，从污染严重，到今日的碧水清风，茅洲河的治理离不开全市上下的共同努力。这里面也有一群人默默发挥着自己的力量，他们就是深圳民间河长。近日，深晚记者跟随深圳民间河长一道，再访茅洲河一级支流西田水，回溯茅洲河的生态蝶变之旅。

曾经的茅洲河支流。受访者供图

如今的茅洲河支流。受访者供图

"那时候水像墨汁一样黑"

在西田水入茅洲河干流的入河口，深晚记者见到了前来"巡河"的深圳民间河长们，他们穿着统一的绿色服装，带着太阳帽，背包里装着用于检测水质的简易装备，他们将沿着西田水的入河口溯洄。

"蹀躞越桥上，河水东西流。"站在河口处的桥面，可以看到东西走向的茅洲河干流，一条南北走向的支流汇入其中，就是西田水。西田水起于铁坑水库洪溢道，止于西田水入茅洲河河口，全长 5 公里左右，流域面积为 13 平方千米左右。

西田水。潘潇雨摄

西田水入河口附近。潘潇雨摄

西田水入河口的水量不大，水深也较浅，碧绿色的河水时浊时清，部分河段浑浊得像是混进了黄绿色的染料，部分河段又清得看得到河底的罗非鱼。"现在已经好太多了！"深圳民间河长罗锦平说。

2017 年，罗锦平在一个义工群里，看到了深圳民间河长的宣传口号："我的城市我的家，我的河流我守护。"他被这一口号深深打动，决定加入其中，成为一名深圳民间河长。

"那时候水像墨汁一样黑，黑臭黑臭的。"罗锦平住在茅洲河一级支流东坑水附近，还没走到河水附近，就能闻到强烈的刺鼻气味，"当时在河边走一天，都遇不到一个人，因为太臭了没人愿意走。"罗锦平回忆道。

之前"黑臭"的茅洲河。

茅洲河位于深圳市西北部，从羊台山北麓奔涌而出，跨光明和宝安两区，自东南向西北流经石岩、公明、松岗、沙井等街道，最终在沙井民主村汇入伶仃洋。茅洲河全河长 41 千米左右，干流长 31 千米左右，流域面积达 344 平方千米，是深圳市内的第一条大河。然而早先由于流域内工业企业和居住人口爆发式增长，入河污染物已严重超过水环境容量。

▲2016 年时的茅洲河支流。受访者供图

这条深圳第一大河一度被称为"深圳脸上一道疤"，生态"补账"压力空前，茅洲河的治理一时之间成了棘手的难题。2013 年至 2014 年，茅洲河甚至连续两年被列入广东省挂牌督办的十大重点环境问题之一，2016 年底，仍有 54 条干支流被列为劣Ⅴ类水，其中 40 条属黑臭水体。

"一走就是 5、6 个小时"

罗锦平正在记录可能存在的问题。潘潇雨摄

2017 年初，为充分发挥公众参与河流污染和治理监督的积极性，与政府"河长制"形成协作机制，深圳市绿源环保志愿者协会联合深圳晚报社发起"深圳民间河长"公益项目，面向全市招募"深圳民间河长"。罗锦平就是第一批深圳民间河长之一，同时加入的还有 2 位民间河长。

深圳民间河长正在检测取样河水。潘潇雨摄

深圳民间河长用于检测水样的试纸等。潘潇雨摄

深圳民间河长正在排洪渠取样。潘潇雨摄

深圳民间河长正在巡河。潘潇雨摄

加入深圳民间河长后，罗锦平们经过了两天有关巡河、河流知识的培训，之后立即"走马上任"。最初巡河时，民间河长们大多是一个人走完一条河，周末空闲时，他们就出来巡河，一走就是五六个小时。罗锦平用了 3 周多的时间，记录了整条东坑水的状况。

"我们的方法就是挨个记录每一个污水口，包括水质、水量等。"有能力的话，他们也会尽力找寻污染源。如今，在西田水两岸，可以清晰地看到每一个污水口旁，都挂上了标号牌。"现在方便多了，我们记住这些标号就可以了。"罗锦平说。

据罗锦平回忆，2017 年时，茅洲河里的污水主要来源于生活污水，当时居住在河畔的部分居民，会直接将污水排入河中，"当时的排污系统还是比较混乱的。"因此寻找污染源，并非一件易事，他们常需要穿过泥泞湿滑的小路与一人多高的茅草丛。

那时的茅洲河两岸，还没有建成"千里碧道"，罗锦平就随手捡一根棍子，"用来打蛇。"最初巡河时，由于人烟罕至，罗锦平还被牛追过、被犬吠过，甚至为了解渴，喝了一桶来历不明的水。

如今，两岸碧道上，人们三五成群，丝毫看不出往昔的荒凉，即便是支流，也修建了供人行走的栈道。在罗锦平的叙述里，这样的成效是由早先大范围的"大截排"与之后的雨污分流工程、正本清源工程、小微水体治理、挂牌湿地公园等措施，多管齐下共同治理而成的。

"你们没有白干"

尽管如今茅洲河治理成效显着，但仍有部分水体存在问题。在这次巡河中，西田水一侧的"大截排"箱涵附近，河水颜色有了明显变化，黄色浑浊的水体正在慢慢渗入西田水中。深圳民间河长高峰指着这一箱涵，喊其他河长前来判断，"我怀疑这是箱涵渗漏了。"由于距离较远，无法取样，他们拍照记录下这一地点，留待日后观察。

高峰正在拍照记录可能存在的问题。潘潇雨摄

像这样的情况，在早期巡河时时有发生。2018 年，高峰加入了第三批深圳民间河长，之前他曾是茅洲河"护河骑兵"的一员。在最初巡河时，他遇到过一段奶白色的河流，"那个水质明显是有问题的。"为了寻找根源，他沿着河岸走了 13 公里，最终发现是因为雨污分流的管道接错了位置。

在高峰的记忆里，这样的案例数不胜数，有一组数据可以证明：仅 2019 年一年，深圳民间河长就向相关政府部门反映了水环境及周边环境污染事件达 324 起。

在莲塘水库下游，高峰与罗锦平来到一个排洪渠处取了一瓶河水，他们打开背包，拿出里面的测试纸，分别测试了取样河水的酸碱值、化学需氧量（COD）、总磷、氨氮等。据高峰介绍，民间河长在巡河时，先通过肉眼观察，然后取样，再测试，如果发现问题后，可以通过手机软件直接上报。"现在回应都很快，报上去几天后就有人来治理了。"高峰说。

与罗锦平一同加入深圳民间河长的还有唐金花，这位广场舞老师，除了晚上教广场舞，白日里的时间都用来做义工与巡河。在她的印象里，早年间从茅洲河的桥上经过，"要捂着鼻子跑过去，现在这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唐金花正指着对岸的箱涵。 潘潇雨摄

随着茅洲河治理日渐完善，如今的深圳民间河长，更像是一种查漏补缺，"都是守一方水土。"唐金花说。她在巡河路上，碰到了一位环卫工人，她们笑着唠了会儿家常。"以前她们很怕被我们举报，后来她们也明白了守护河流是我们共同的责任。"现在，她们成了朋友。

如今，唐金花常会在巡河时带着自己的孙子，"西田水、木墩河、罗田水 ...... " 13 岁的孩子说起茅洲河的支流，如数家珍。唐金花也会带着 86 岁的母亲，在河道旁散步，看着如今碧绿澄澈的河水，母亲会对她说："你们没有白干。"

如今的茅洲河。潘潇雨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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